B君,46歲離了婚。在別人看來他們算得上比翼雙飛,其實破裂的內(nèi)因由來已久——妻子個性嚴謹刻板,對夫妻之事從來不怎么熱情,自從生了第二個兒子,更變得興味索然,兩人分床而居十余年了;外因是他有了外遇。
對方是個三十出頭的大學教師,美麗而新潮,她的出現(xiàn),對他青春時期的“愛情空缺”和男人的常年饑渴都是恰到好處的填補。不少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會設(shè)法既保全家庭又擁有情人,他做不到,他本質(zhì)上是嚴肅的,不能忍受分裂自己,在妻子和情人面前都戴著面具。他開誠布公又未免刻薄地對妻子說:和你在一起這些年,我僅僅是活著,不叫“生活”。她讓我知道了“男人”是什么,“女人”是什么。
正如他的預料,作為“知識女性”的妻子沒有尋死覓活,也沒到處張揚告狀為難他和那位“第三者”,她靜悄悄地在“協(xié)議離婚”文件上簽了字,然后靜悄悄地搬出了他的家。妻子單位得知她離婚,馬上分給她一個三室一廳。讀高二的大兒子跟了母親,讀初三的小兒子留下來跟他過。這是妻子的意見,妻子說,老二由我照顧可能更合適,不過你要再結(jié)婚,老大都快成年了,和“她”怎么相處?老二小些,或許容易培養(yǎng)感情。
妻子很無私,想得也周到,他還有什么反對的?
為了顧及孩子的感受,也為了有利于日后“她”和孩子“培養(yǎng)感情”,妻子離開有半年,他才小心地把大學教師正式“引進”到家中。沒想到孩子還是反應激烈。
過后他和兒子談心。他口干舌燥,兒子翻來覆去只有一句:反正你別想給我找“后媽”,要不我就不回你家了!兒子果真說到做到,好幾次,他只好慌慌張張送別女教師后,再四處去追尋兒子。
孩子的學習是前途保證,耽誤不起,他只能自己讓步,預計的“婚禮”暫時延期,和情人的來往方式退回婚外戀階段,把愛情戰(zhàn)場拉到家門外邊去。做愛則得趁兒子上學。兒子上的是單位的附中,下課工夫就能回家轉(zhuǎn)一趟,他們的時間心態(tài)就都很不從容。就這樣還好幾回險些和兒子遭遇,真是心神恍惚、狼狽萬狀。過去他與女教師關(guān)系名不正言不順,幽會得避人耳目,兩人倒覺正常。如今明明可以光明正大,卻弄得比偷情還緊張,感覺就不對。他一次次對女教師說:“對不起,再給我點時間,孩子到底還小,慢慢讓他習慣你……”女教師苦笑說:“我覺得,怕是沒這一天……”
最后,他想把小兒子也移交給前妻。前妻很爽快,說:“我沒意見,但得告訴兒子這是你的意思!
這確實是他的意思,可他對著兒子,卻怎么也說不出口。上了高中的小兒子人高馬大,不再是孩子了,他怎能讓兒子覺得父親在嫌棄他,把他當作多余的存在呢? 他和女教師只得不冷不熱持續(xù)著。
高考前夕,兒子說:“這一段讓我媽回來住住行嗎?我考上就不能在家了。我好想再體會一下有爸有媽的味道,吃碗媽做的飯……哪怕是演戲也為我演上一次吧,爸我求你了……”
他拒絕不了兒子含淚的懇求。他將兒子的話復述給女教師,想提前獲得她的諒解。女教師笑了一笑,說:“你天真得可愛,不過這樣也好。”
前妻回來了,進了這個家態(tài)度特別放松,該干啥干啥,像是從未離開過。女教師則斷然終止了與他的情緣。這一終止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對她亦無什么留戀。他有了一點后悔。四年了,和兒子的戰(zhàn)爭搞得他勞心勞力,影響了多少正事,回頭看“愛情”竟這么虛飄,女教師在他的生活中了無痕跡,真是一場春夢了。
又是近三年過去,他和前妻仍然沒有復婚,他也無意再和其他異性有什么超乎尋常的往來。前妻已退休了,有時住在自己那邊,更多的時間是在他這,說是答應了兒子要照顧好他的生活。